5、 匣中长剑夜自鸣8 E! i7 P4 M4 H4 x" @ m0 h, I! s2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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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_* `8 c; Q* J' C# m* i6 C. 袁朗躺在床上表情复杂的看着张楠。彼时美人正大口小口的吞噬着刘团长给他送来的蛋糕。袁朗说:“你给我吃点儿行不行?”张楠摇头:“不行,你现在不能进食,得等排气以后才考虑。”袁朗说:“你给我留点儿行不行?”张楠摇头:“不行,我怕到时候保质期过了,你吃了出问题。”袁朗说:“你把鼻子上的奶油擦擦行不行?”张楠摇头:“不行,我现在腾不出手来,”抬头看看袁朗,几乎埋怨的口吻:“你反正躺着没事儿,就不能帮我个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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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N" M" Z5 i! W5 i 走廊里仿佛有脚步声起,为张楠后半辈子的形相考虑,袁朗还是费力的偏起来身子帮她把鼻子上的奶油抹了下来,然后怨恨的看着张楠抢先把自己手指头上的奶油舔了。
! g/ s' c# A5 ~; M8 _ 门外一声咳嗽,王潇杰上尉撇了下嘴:“给你特定的生日蛋糕你说不爱吃,蹭人家的倒吃得挺香的啊。”知道昨天师兄是关心,张楠有点儿后悔跟师兄吵,笑了笑,“我从来就不爱吃蛋糕啊。”上尉嘲讽的看看张楠的嘴角:“是吗?”顿一下,口气软和了点儿:“还不回去?”张楠看看表:“还有半个小时下大夜班儿,我呆会儿走。”上尉咬咬牙:“随便你!”摔手走了。 % f( ?, A& [, x! G$ L; z
张楠怅怅的看着师兄的背影,呆了呆,突然回头问袁朗:“我真的不爱吃蛋糕,你信么?”有点儿疲惫,有点儿委屈,样子看起来很可怜。袁朗叹口气,点点头:“我信。”再叹口气,擦擦她嘴角儿,不自觉地哄她:“再吃点儿,慢慢的,别噎着。”张楠孩子气的点点头,听话的继续吃。心里莫名的舒服了许多,无论情况多奇怪,至少袁朗相信,因为他认真在眼睛里。 : o$ L- 袁朗心里说:上尉,你记得她生日,怎么就不记得她三十多个小时没吃过东西了呢?三十多个小时,别说蛋糕,就是窝头也得狼吞虎咽啊。 + 看张楠吃饱喝足的打个哈欠,袁朗说:“少尉,你注意休息。”张楠点点头,帮袁朗躺平,帮他按摩腹部,手势不轻不重,按了几分钟,袁朗忍不住问:“你还不下班儿,这是干嘛呢?”张楠一边按,一边解释:“你手术损失体力太多,我不敢让你下地活动,咱们按摩帮助排气,你就可以吃东西了。”说着笑得很自豪:“我们家祖传中医,我按摩技巧不错,你放心。”袁朗问:“什么是排气?”话音刚落。屋子里的两个人同时听到一个人类消化系统气体造成的声音。袁朗脸难得的红了,喏喏的说:“对不起,是我。”张楠笑的眼睛弯弯:“这就叫排气,是按摩追求的效果。说明你消化道通畅了。” * W- g* c- G2 F0 b* n g' H' L" }
袁朗点点头:“通畅了,然后呢?”张楠满意地站起来,向袁朗告别:“然后你开始进食,我回去睡觉。” 张楠再看见袁朗是大约20个小时以后。美人休息充分,神轻气爽的去他的病房值班,一进门就看见袁朗用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的眼神看着自己。张楠觉得自己的心忽然不受控制地跳快了,脸也微微发起烧。不敢再看他,怪别扭地…… 2 Q4 J: X) m* T7 R
0 ~; `3 K& E2 b( `0 C+ v 可惜,少女怀春的异样只持续了30秒。袁朗用伸冤的语气跟张楠说:“张楠同志,求求你跟他们说说,别再给我喝小米粥了成吗?这又不是坐月子。”张楠瞬间恢复正常了,莫名郁闷。 即便如此,张楠还是用半个多小时耐心细致的给袁朗解释流质食物对手术后恢复的重要性。袁朗咬定青山不放松:“你看我这脸色,还不如手术前呢。”张楠很诚实的看着他:“你手术前脸上全绿,起码现在是人色儿了。”袁朗突然看起来很疼的捂住伤口,痛苦地跟张楠说:“又疼又饿。”张楠心里某个地方突然不可抑制地抽痛起来,丢下一句:“咱们少吃多餐好不好?”然后飞也似的跑了出去,留下袁朗一个人莫名其妙的看着门口。
. w+ b% R, ^& S5 T; C3 ^+ U$ _ 张楠记得那天,自己站在走廊里,脸上发烧……
1 s0 p% J+ D' o& e/ t4 y, _, W 还好,或者很糟,那天王潇杰给张楠安排了许多许多任务。张楠也很想忙,仿佛这样看见袁朗就不会怪怪的。上午袁朗过的挺清净。只有一个老虎团的兄弟跟他核实了他演习杀伤记录,还给他送了点儿资料。袁朗看着杀伤记录,思索了一下,在击毙十四名红军的材料上签了字。 A% o: @. ^/ d+ j5 }
不到到中午的时候,张楠就给袁朗送饭来了,她用津贴买了排骨,特意拜托食堂帮忙炖的面汤。袁朗好象挺满意,吃的淅沥胡噜的:“这么忙啊?”张楠说:“啊,忘记麻醉的事儿,也不能就这么完了,惩罚潜规则。应该的。”袁朗停了停,“是不是包括了你师兄的第22条军规啊?” 张楠帮他倒了点儿水:“其实他人也不错。他,就是坚持我不应该干野战救护。”袁朗停了筷子,点点头:“他说的对,你不适合干野战救护。”张楠瞪住他:“为什么?”袁朗对上她的眼睛,“因为你根本不适合当个军医。比如这次演习,你为什么开枪?”张楠理直气壮:“我赶着去救那个疑似动脉创伤的病人。那些红军不让咱们走!”袁朗认真地点头:“好,那你把我交给红军就可以了。”张楠不可思议的看着袁朗:“你跑到人家阵地后方杀人越货的,人家兵都红了眼睛了,我把你交出去万一他们打你怎么办?再有,你被俘到他们确认你真的生病,再把你送医院,我怕你就阑尾穿孔了!所以击毙那四个红军是最快的办法。”袁朗“嗯”了一声:“那为什么击毙我呢?”张楠想也不想:“你把人家祸害那么厉害,我不击毙你红军能让我带你平安脱身么?”袁朗鼓掌:“好!反映快,真聪明。”张楠沉脸看着他:“你什么意思?”袁朗认真地看着张楠的眼睛,平静地说:“军医军医,先军后医,作为军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忠诚。你有很多优点,聪明,果断,勇敢,专业优秀。但是你不忠诚,你没有属于演习任何一方的自觉。你只忠实于你内心的准则。当然,你觉得自己是把真实的生命看的最重要,但是这只能说明你很善良。你可以做个民用医院的优秀医生,可是我觉得,你不适合战场。因为你没有忠诚于自己战友的概念。”
2 P3 O* H% {8 I1 a' {. S* l! e8 P6 \6 O, D! T, d3 t& e 张楠想了想,刚要开口,就被袁朗一挥手打断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演习是假的对不对?”袁朗对上张楠瞬也不瞬:“可是你不知道,被你击毙的四个兵里,有两个老兵,因为演习成绩不突出,被安排复员了。”张楠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挣扎道:“起码,作为医务兵,我枪打的还行吧?”袁朗轻笑一下:“50米近距离扫射没隐蔽的步兵,是个人就做的到。”良久,张楠呼了一口气,闷闷地说:“我知道了。”退了出去。袁朗看着手里的面汤,把筷子一插,吃不下去了。 1 L- J+ [# p0 D
然后,张楠就更忙了。 # R* y9 S2 P: L 袁朗看着她被指使的团团乱转,突然觉得很烦,干脆拉了被子蒙头睡。卫生员小周来看他,以为他不舒服,要去叫医生,却被少尉小赵拉住了:“由他去吧,这叫君王掩面救不得。”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袁朗听见,袁朗把被子一掀,觉得更烦了。 干脆摁了救护铃,不到30秒,张楠跑步进来:“中尉,哪里不舒服?”袁朗呆了呆,抚上小腹的伤口:“嗯,我饿。”张楠盯了他半分钟,歪头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一会儿,端了碗; C* r
3 w" d/ R7 b0 z3 d& ^9 d# }冒热气的薏米冬瓜粥进来:“吹着喝啊,特意给你准备的,对症糖膳,本来想下午给你端来的,谁知道你12点吃饭12点半就饿。”袁朗艰难的对付着滚烫的碗边儿:“22岁的兵当然饿的快。”张楠看他:“我才20,我怎么不饿啊?”袁朗低声说:“所以你不适合在野战。” 1 t/ M) ~8 p( j- ]+ Z
张楠一把把碗抢过来,恶狠狠地看着袁朗。袁朗乐了:“急了就不给吃了?”张楠眼圈红了,拿起勺子喂他,喂着喂着:“你签字击毙14名红军,是怕人家复员兵的上级挤兑我对不对?”袁朗不说话,专心喝粥。张楠哽着嗓子继续说:“你把麻醉剂藏起来是怕你们上级控告我对不对?”袁朗还是不说话,接着喝粥。张楠吸吸鼻子:“你劝我离开野战是怕我师兄继续用22条军规折腾我对不对?你救我两回了,我知道。”
5 r O. I" n( W% P& K9 o 袁朗疲惫地闭上眼睛,声音黯哑:“真聪明。可在野战医院一天就闯了两次大祸,以后谁有本事再救你第三回?”张楠把脸埋在袁朗的床边儿,闷闷地“嗯”了一声。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小赵大喊:“张楠快来帮忙,刀伤急诊!”张楠站起来,甩甩头,跑出去了。 晚饭没有提早送来,不过张楠又买了鲫鱼给袁朗熬汤,还带了自己的晚饭来陪袁朗吃。张楠解释说:“22条军规之外的情况,真的很忙。”袁朗问:“真有刀伤急诊么?”张楠满不在乎:“附近的老百姓受伤,警察来了好多,说是流窜逃犯。”
: [' S2 v1 j/ Q2 a/ k' Y. r+ e 袁朗汤喝的很快,然后贪馋的看着张楠手里的烙饼,张楠警惕性很高的把饼藏到身后,“你只能吃流质。”袁朗和她商量:“弄汤泡泡就半流质吧?”“算么?”张楠还在犹豫着,不留神手里的饼已经被袁朗抢去一半儿了。 4 F5 \0 s) E& ^7 U) {! Y- g7 x! m* A |4 n
晚上9点多的时候,袁朗又饿了,那时候张楠交了班,脱了白大褂,正在帮他洗衣服。袁朗摸着伤口,很真诚地看着张楠。张楠这次准备充分,义正词严的说:“不行!”演说刚开始,就听见自己肚子也咕的叫了一声,毕竟自己晚饭几乎被抢了一半儿。
i- i+ t3 n& O2 }, u 在那个春天的晚上,空气清新,袁朗病房窗子外面传来了一股很诱人的香味。好象是住院部后身新开的一家馄饨铺,最后一屉馄饨下锅了。张楠犹豫地问袁朗:“你说馄饨得算流质吧?”袁朗直接翻张楠的大褂口袋儿:“重点是你钱在哪儿?”
/ Q' i/ O' v- \1 t# S0 M; _ z 张楠开心地掏出了一张百元的红票子,咚咚咚的跑去拿了保温瓶来,“从正门出去到馄饨铺比较远,我买来馄饨在窗下叫你,你用绳子把瓶子顺上来,反正2楼不高。”袁朗挥手做批准状。张楠开心地跑了。 & V7 t. B: d0 `1 z& r9 S/ Z# b
8 R$ X0 w' T4 U7 m+ [( Y1 J 袁朗惬意的趴在窗台上,闭目屏息,甚至能听到张楠有点儿喘的跟人家买馄饨。期待食物的感觉真幸福,要不是张楠突然尖叫了一声。 袁朗猛然睁开眼睛,侦察兵的训练让他第一时间看见楼下扭住张楠的那个黑影手里有寒光一闪。袁朗想也不想,一撑窗台跳了出去。后来,在警察询问的时候,张楠只记得喉咙被扣,有双凶恶的眼睛,天旋地转后自己摔倒,再抬起头来,离乱世界里袁朗顶天立地站在那里扣着坏人,眼睛却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那人啊,湛湛生光。 袁朗也记得,月光底下,张楠摔倒在石板路上,头发乱了,衣服脏了,胳膊也破了,可是怀里还是紧紧抱着保温罐。她说:“那是袁朗要吃的馄饨。”
+ u0 _4 `% E# v/ r' }+ f; J 一个及时赶到的老警察拍了拍袁朗的肩头:“小伙子,真有福气,不过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晚上别带出来。惹祸。” 9 {* G* z7 w5 z" |9 Y5 H8 k
回医院的路上,张楠说:“你就有本事救我第三回。”袁朗笑:“事不过三。” |